更新时间:2019-08-31

逃避虽可耻但有用:八月三十一日随笔

大概是看电影太容易将自己代入了，在高中的时候看《失恋33天》，觉得自己就成为黄小仙那样，做一个敢爱敢恨的北漂，对有钱人嗤之以鼻，将忠贞的爱情奉为圭臬，自诩是一个“将爱情视为生活必需品”的人。结果七年过去了，既没有成为北漂，也没有爱情。
逐渐抛弃了青春时候特有的爱情中心主义的观点，开始像大多数社畜一样习惯了“不抵抗策略”，尤其是在结婚率、生育率频频下滑的今天，我们戴着镣铐，小心翼翼地享受着单身生活、独身主义，呵护着那些零星的情感涟漪，在三姑六婶、七亲八眷的诘问中双手高举、缴械投降，已经分不清对与错，分不清这种状况是主动，还是被动。
以前读书时的不顺，也不过是埋着头，伏在桌上，觉得时运不济，但那个时候有朋友，有同学，有老师，有家人，大家在一个战壕里。而在婚恋这条路上，没有人为自己掌灯引航，更没有分数这条客观的标准线，前路尽是迷雾，更可怕的是，幸福没有标准答案。
婚姻是风筝，迷途者将它视为手心的稻草，而独立者认为它是遨游的羁绊，而很显然，只要社会在进步与发展，后者会越来越多的。这也说明了为何越往大城市，独身者越多；而在小地方，人们总是无法逃脱结婚生子的宿命，血脉、传宗、伦理、道义云云，任何一种都足以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溃不成军。
我试图寻找为何这种现象的发生——那些宣称现代年轻人没有责任感的立场是站不住脚的，背负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，年轻人的能力与智慧已远胜于以前的任何一个时代，而社会机器的正常运转也仰赖于年轻人们的付出与努力。问题在哪？我不想探讨物质层面的，房子、车子、彩礼、婚礼、钻戒、蜜月，外加各地不同的婚俗，在工作泥淖里挣扎的年轻人以为攒到钱就能获得幸福，殊不知结婚也变成了马拉松。
现在的年轻人担心的是婚姻的失控，那种耗费十几二十年所建构起来的独立的思维方式与生活习性，却转眼间被婚姻这座囚牢困死。而那些原本以为的婚姻的美好，却在真实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坍塌，对方的缺点会在婚后的生活里被无限放大——原因在于，中国的婚姻观念里是感情至上，契约精神是不可以纳入婚姻的范畴来谈的，而一旦爱情没有了，婚姻就变成一件封锁彼此的囚牢，两个人的压力都发泄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，要么像主动戳破一只气球一样一拍两散，要么就等待着压力积攒最后爆炸。
我想推荐《逃避虽可耻但有用》，它很认真地在改变着我们对婚姻的观念，原来婚姻还可以这种形式存在，比起那些在外装作亲昵，回家横眉冷对的假夫妻，不如就直接在两个人之间列出详细的相处之道，没有爱没有关系，重要的是两个人都可以非常融洽、舒适、自如地相处，也不用担心这种关系会崩盘，即使崩盘，也可以将损害控制在最小。
在本剧中，森山美栗与津崎平匡一直在探索、解释和重构彼此之间的关系，两个人一开始以雇主和雇员的身份相处，后来碍于生活压力，又形式结婚成为“假夫妻”，然后擦出爱情的火花后，却意外地发现有了爱情，两个人就难以维持正常地生活，关系又岌岌可危，最后才找出相处之道，在“生活”和“爱情”之间彻底划出一条线来，生活里就合理分工，谈恋爱就随心随性。电视剧将婚姻关系拍得有些烧脑，因为按照传统的观点，很难解释这种关系——将雇主与雇员的关系纳入婚姻，甚至将一种合伙式的契约关系纳入婚姻，好像就与婚姻里天然的感情羁绊相互矛盾。
生活就是生活，它不会说话，它更不会进行自我定义。婚姻的产生直接对应的就是法律的责任，但是这个责任却是模糊的，因为婚姻本身就是对一个人生活的颠覆，它意味着你可能要告别你既有的生活习惯、思维方式、时间安排甚至人机关系，它就像一支注射器往你的生活里地添加许多混合元素，原本紧凑而单调的生活被稀释开来。而你收获的是：和另一人（甚至是家族）的羁绊、稳定的性关系、生活成本的分摊、彼此对于未来风险的防范。
这个时候问题就产生了，人本质上是趋利避害，精于算计的生活，而要让人们普遍选择婚姻，就必须让人们相信“利大于弊”，由于国人普遍对性关系保持羞赧，所以能被夸大宣传的只有“爱”以及“生活成本的分摊”，但是现代年轻人渐渐发现这有点像一个谎言，随着经济发展，两个人的生活成本需要分摊的可能性变少，随着家族的维系与融合，风险还存在扩张或传递的可能，而那种自由而美好的独身生活却再也回不去了。久而久之，人们不就不再需要和向往婚姻了。
将契约精神带入婚姻是可行的，至少对于独身主义、利己主义以及风险防控思维比较强的人来说是这样。在婚姻前约定许多事情，并不是将爱情放在一边，而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：财产分割、家务劳动、休假安排、赡养义务、抚养方式等等，约定越细就越能省去婚后的许多烦恼，手里攥着“契约”的人走进婚姻殿堂，比起捧着“真爱”走进婚姻殿堂的人更有安全感。事实一再告诉我们，婚姻里可以没有爱情，爱情里也可以没有婚姻，但人又是怀揣着目的行为的，如果不全是为了爱情，那真的是要好好考虑为何选择婚姻。
我为真爱祝祷，但也真心实意地希望许多和我一样本身就不太相信爱情，甚至已经在内心将婚姻当成一种目的的人来说，和你另一半变成合伙关系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。
顺便推荐另一部日剧《坡道上的家》。